LAWSON著 須文宏(奧羅)譯
前言
蘇俄名作家Gagol曾寫道:「當人們生活在好戰和自滿的環境,我們可以看見舞蹈中自傲的神情;當人們生活在自由無羈的環境,我們可以看見他們舞蹈中無拘無束、渾然忘我的神態;當人們生活在燥熱的環境中,那他們的舞蹈可能會是熱情、懶散、拘謹的。」
沒有一種民俗舞蹈能在現有的政治疆界(political boundaries)中獨立出現,而會像是所有其他的民俗藝術一般,遵循著民族疆界(ethnological boundaries )而發展,因此,最有可能的方式是去學習人們的舞蹈和他們的日常工藝,然後才能明瞭所謂的「民族疆界」。
一位來自非洲最大原始部落bantu的朋友,總問陌生人:「你跳的是什麼?(What do you dance ?)」或許他知道,從「舞」可以瞭解陌生人的生活方式、風俗等點點滴滴,從「舞」可以找到一些重要的元素,讓彼此之間能夠通、能更親近,他知道這些「舞」不只是社交活動中的蹦蹦跳跳而已,往往是一些古老傳統生活的返照。
人們往往藉由遷移(movements)而形成一些聯繫,這些聯繫影響了民俗舞蹈的風格。遷移的理由很多,可以是迫害、飢荒等造成的大遷移,可能是戰爭、可能是動亂。這些遷移不斷的改變人們族群間的平衡關係。在某些大區域的民俗舞蹈音樂上,都可以發現這種遷移、融合而發展出的共同特色。而一些現代民俗舞蹈(modern folk dnace)和國民舞蹈(country dance),更可以發現其中蘊含的,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愛國主義(patriotic)和國家主義(nationalistic)運動的痕跡,而這一些痕跡,無非是祖先們當初因戰爭、貿易,橫掃歐、亞、非,然後定居、聯姻後的結果而已。舞蹈在這時往往是生活中協助重建秩序、工作、風俗的一個重要媒介。
有一大堆的基本元素烘托出民俗舞蹈的背景,讓我們能從舞蹈中看見一些訊息,瞭解一些東西。
1.舞蹈發源地的情形:包含氣候、物質條件、人們所做的工作。
2.舞蹈發源地的原住民族,以及後來的移民者、戰爭的影響。
3.宗教與教會對舞蹈的態度,以及人民與政府間的關係。
4.鄰近民族藝術(sister arts)的關係,如音樂、戲劇、文學、繪畫。
這本書希望能蘊含一些歐洲民俗舞蹈的背景,讓讀者能瞭解舞蹈如何解讀民族根源、特質、生活、風俗和傳統。
本書分為兩部份,第一部份概述歐洲舞蹈的發展,描述人們如何因遷移融合彼此習俗。第二部份則討論歐洲各國(民族)舞蹈的特質,同時也談談當地音樂的特色及與舞蹈間的關連。
書中也包含了兩張地圖。圖1是西元第一個一千年中歐洲主要的種族遷移情形,可以提供一些民俗舞蹈型態、融合與土地間關係的訊息。圖2則以1952年為基準,依使用語言的不同區分,分別繪出其疆界。當然,此一疆界並不全然正確。在圖中,希臘、巴斯克(Basque)、阿爾巴尼亞均留白,原因在於這些地區與歐洲族群間並無直接關連,阿爾卑斯山區方言很多,也留白。英格蘭留白的原因是,雖然它屬於條頓(Teutonic)族群,但他們卻跳塞爾特(Celtic)舞。
以下是本書的目錄:
第一部份 歐洲民俗舞蹈的發展
1.舞蹈的發展 2.舞蹈形式的發展
3.舞步的發展 4.地理位置
5.服飾的發展 6.服飾對舞蹈的影響
第二部份 區域特質
1.各區域間的特質差異
2.中東和土耳其、韃靼族群
3.希臘 4.斯拉夫
5.阿爾卑斯山族群 6.條頓族
7.塞爾特族 8.Finno-Ugrians
9.拉丁民族 10.巴斯克民族
第一部份 歐洲民俗舞蹈的發展
PART 1. THE DEVELOPMENT OF EUROPEAN FOLK DANCE
第一章 舞蹈的發展
男性舞蹈的表現,一向是一種「儀式(ritual)」。無論是在穿越廣大森林去狩獵、去收集食物的洪荒時期,或是現代機械代替人工的科技時代,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洪荒時期,儀式簡單,而當人們開始學習控制自然,可以有不同的工作與能力改善生活時,儀式就越變越複雜了。這些儀式,逐漸變成不完全只是強烈情緒的表達而已,一些古老的服飾和沿傳下來的迷信也都一起建構了「儀式」。此外,由於宗教的發展,即便教士們不禁止這些儀式的延續與流傳,他們也會試著改變這些儀式,轉化成為像是「禮拜(worship)」的形式,使得儀式中逐漸被賦予宗教教條的意義。如今,許多的變化雖已發生,但我們仍舊可以在民俗舞蹈的表演中辨認出一些古老年代裡的奇風異俗,和一些屬於當地的特別動作。
想要正確地探詢舞蹈儀式的革命過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世界上的人們,其實也並非全然經歷相同的發展階段。一般而言,依照其發展的不同,可大略區分如下:
1.低度發展狩獵時期(Lower Hunters):收集食物、用矛打獵。
2.高度發展狩獵時期(High Hunters):用弓箭打獵、試圖豢養家畜。
3.牧人時期(Pastoral):分為兩階段,第二階段中,除了放牧,還會進行一些簡單的農作。
4.農業時期(Agricultural):三個階段,在最後一個階段中,鋤頭被犁所取代。
這樣的區分畢竟有些武斷。任何時候,特定族群中都有不同階段的各自發展,而且隨著地理、氣候因素的影響,每個族群的生活模式也會不同,遷移更使得情形時常改變。而所有的改變,總是藉由人們的辛勤勞動來完成。
「手」是勞動的象徵。在舞蹈中,手舞足蹈是理所當然的,但在許多民俗舞蹈中,手的動作並不被特別強調。人們使用雙手,從原始時代的打火石和石頭開始,然後是製作矛、斧頭、刀,當他們發現在當地無法覓得足夠糧食的時候,就會開始遷移,在新地方重新尋求新的糧食來源。到他們有能力製作工具的時候,肉類便開始加入他們的菜單中,也才開始馴養動物。他們能夠用手生火,才能有辦法在不同的氣候和環境下生活。當他們由熱帶地區遷移到四季分明的寒帶地區,他們也開始用雙手建築起他們需要的房舍和製作衣服。基於這些種種的需要,各式各樣的專業勞動工作便逐漸發展起來。農業首先加入原本單純的狩獵生活當中,然後是放牛、牧馬,然後則是紡織、編織、冶金、製陶、航海等,隨後,貿易和工業相繼發展,而終及於藝術和科學。
舞蹈和宗教則是上述過程中的兩項產物(products),也分別隨著人們能力(power)的提昇而不斷演變著。第一次大規模的社會分化,發展出有組織的儀式,是牧人族群脫離野蠻人族群的時候。這時不僅許多事情、方法被發展出來,人們生活的需求也越來越多,牛乳、更多的肉、毛皮、布料,甚至一些其它的交換貨物。而貨物的交換則是開展了貴族與奴隸的社會階層區分,和一連串的戰爭、劫掠。而這一切,也都對舞蹈有深遠的影響。
第二次大規模的社會分化運動則來自於手工藝與農業的分離。這次的演進形成了工業的發展,也幾乎扼殺了民俗舞蹈。下面的章節,便是要介紹舞蹈如何隨著人類勞動力的演進而變化,以及為什麼散居世界各地的人們都出現相同形式的舞蹈,融合出一樣的舞蹈動作。
吉普賽舞蹈(Gipsy Folk Dance)
人們最早根本是流浪的(nomadic)。他們向動物四處遊走,找食物,住山洞,但沒有「家」。這樣子生活方式的人,今天已經不存在了,因此,我們無法得知在遠古時期這些流浪的人是否有什麼特定的儀式。不過,今日世界還有著另一支流浪的民族--吉普賽人,他們沒有自己的民俗舞蹈,而只是與他們所旅行或居住地方的人們同化,跳著當地人們的舞蹈。
事實上,許多由於吉普賽人所表現出來的特殊風格,會讓人誤以為那就是中歐地區真正的民俗舞蹈,其實不然。這些誤解的發生,絕大部份是因為吉普賽人往往是民俗活動、婚禮、宴席上的樂師,而這些樂師卻常常即興地把屬於吉普賽的旋律加入舞曲當中,而吉普賽的重要特色便是不規則的旋律和破碎的節拍,於是乎,完全打破了原來旋律的民俗音樂節奏,其中匈牙利的舞蹈音樂,便是一個例子。
當吉普賽人跳舞時,馬上會看到的景象是驕傲的神情和優美輕鬆的姿態。吉普賽女人的舞蹈是沈默而迷人的,他們一邊向人們展現他們的美麗,一邊很小心的擺動披肩、裙子、手帕,再加上奇特的抖肩動作。而抖肩、破碎的節拍、不規則的旋律,就是生活在世界各地的吉普賽人所有的共同特色,尤其是蘇俄和匈牙利的吉普賽人,抖肩的動作特別值得注意。另外,這些地方的吉普賽人,是從來不會在當地人的跳舞場合中跳舞的。
依靠樹木生活的人們(Tree-Dwellers)和他們的崇拜
在歐洲各地幾乎都可以看見一些相同的舞蹈型態,像是使用長劍或短劍跳舞、五月柱舞(Maypole Dances)、和一些在其他五月慶典和四旬齋[1](Lent)常見的遊戲-Jack-in-the-green[2]等都是。而這些其實都是第一批來到歐洲的移民者,在此地仰「樹」為生,而發展出的一些對樹木崇拜的儀式。
這第一批的移民者(原始人)藉由當地佈滿歐洲大陸的廣大森林而得到庇護,有果子和葉子作食物,同時棲息在樹幹上,得以建立一個庇護所在,避免遭受隨時出現在樹下野獸的侵害。
這樣的原始族群在今天澳洲(Australia)和亞馬遜河流域(Amazon)仍可發現有許多「樹木崇拜(tree-worship)」。人們狂喜的揮舞旋轉雙臂,舉起雙手和頭來象徵樹幹、葉子和果實,放下雙手如樹幹,跪下或匍匐於地則是樹根。這樣的崇拜方式,他們相信樹靈的力量會因此進入他們的身體。
即使是人們越來越懂得用樹木保護自己、豐富生活,譬如用柳枝、樹葉、枝幹去建築一個更堅固永久的加、穿上樹葉防止蟲咬、或製作矛、槍來打獵或魚獲、保護自己。這些樹木崇拜的儀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有越來越多的元素加入其中,而更加複雜。
人們劃地自限的生活方式也逐漸開展。首先,他們會砍下樹枝,在地上圍成一圈,相信惡靈會因此而被趕離圈外。後來,它會開始把自己的圈圈和別人的連在一起,建立起與鄰居合作的模式,而產生了最基礎的「社交」。這樣子的小圈圈成形之後,便成為儀式發展和執行的最主要團體,人們生活越來越好,也就越來越重視儀式的舉行來確定自我的存在。
儀式的發展隨著社會演變而趨於多元化,最重要的是「角色」的強化。
流傳在歐洲各地類似Jack-in-the-green的儀式,都是以團體舞蹈的方式進行的。他們穿著樹葉,一面遊行、一面向觀眾身上灑水,象徵著樹葉不僅僅保護著穿在身上的人,也能夠藉由灑水的動作,將樹靈的力量傳達給人們。相同的目的有時也用領舞者的方式來表現,領舞者們身著樹枝、樹葉或果實,在圓心跳舞,帶領群眾歇斯底里的跳舞至忘我的境地。
這種儀式的演進,後來常常變化為有年齡限制的。本來大伙一同參與的儀式會變成屬於特定成員,譬如年輕人、少女。再進一步,一些複雜的,關於死亡和重生的儀式便產生了。儀式中可能有人會為了國王的去世而被作為犧牲,而相信它的犧牲會隨著國王而重生。
雖然,在人類歷史中把樹木當作祭祀對象的時代早就過去了,而改為祭祀一些其它的自然神,但是,關於「樹木」的一些舞蹈,仍然在歐洲流傳下來。最主要的一種舞蹈就是五月柱舞(maypole dances),樹木在舞蹈中轉化成為舞者們環繞著的五月柱,它的樹枝則是舞者手上所持的飄揚彩帶。這些彩帶也聯繫著舞者與樹木,讓舞者與保護他們的樹木能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此外,五月柱是被視為一項儀式,而非僅為舞蹈,在柱上有許多花束和花環作裝飾,舞者們也會帶著木杖、穿著鮮花,象徵他們對保護他們的樹木的信賴與崇敬。
羅馬尼亞的卡魯薩里舞(Calusari)也完全的保存了古老對樹木的崇拜。舞者帶著自己的樹跳舞,小五月柱同樣在頂端有花束裝飾和華美的彩帶,這些都認為可以抵抗惡靈。舞蹈開始,穿戴著花束的人們先是互相拍打、用木杖打腳底來驅趕惡靈,然後,舞者才牽手成圈。曾經,在圈圈裡會有兩個人,被稱為animal,扮演互相追求、結婚,然後男子因戰爭死亡、而又重生的情節。舞蹈中,圈圈緩緩的移動,圓圈中的儀式則持續進行。他們相信這樣的舞蹈可以帶來幸運,甚至久病的小孩也能因為共舞而身體痊癒。儀式的最後,總是歡樂的,特別是女孩子們會用手摸摸木頭製的小仙女像(Fairies),期望能帶給自己神奇的力量。在保加利亞和南斯拉夫都有類似的儀式,但有時甚至用刀或劍跳一些具有戰爭氣息的舞蹈。
動物舞蹈(Animal Dances)
樹木當然不是人們崇拜的唯一對象,當人們看見周遭的動物和鳥類,有著不凡的速度、力量和靈巧的動作時,就會試著模仿,甚至穿起他們的毛皮,這就是動物舞蹈的濫觴。動物舞蹈的遺跡在歐洲仍可見到,最有意思的該是哥薩克人(Cossack)的鷹舞和芬蘭、雅庫特人(Yakut)[3]的熊、海豹、馴鹿舞了。
這類舞蹈便是現在Schuhplatter和其他舞蹈的源起。我們會看見男生模仿山裡公雞在求偶季節裡常作的一些動作一樣,理理自己的羽毛、不時拍打翅膀、偶而蹲在一旁,昂首闊步的在女孩子身邊圍繞著跳舞。有一些動物舞蹈中的舞步,甚至是今天古典芭蕾中的基本技巧,像是Temp de Poisson,舞者向上高躍,彎曲雙腳,身體後仰,猶如魚兒躍出水面。其中的一些舞步特別和仰馬為生(horse-riding)的人們有關,而在14-15世紀間衍生出一系列有名的「馬兒芭蕾(horse-ballets)」的古典舞蹈[4]詞彙。
Cabriole是circuses中的基本舞步,強調馬兒用後腳擊打前腳,或相反的高躍動作。舞者一般高躍,在身前或身後併擊雙腳。在斯拉夫的舞蹈當中,另有高躍,在體側併擊雙腳的動作(像波蘭的馬珠兒、勇士舞中都有這種動作),這是在模仿馬兒急馳或轉彎時的動作。
Pas de Cheval:舞者一足置重心,另一足併擊於地面,好像馬兒不耐煩時用蹄掃地面一般。這是哥薩克舞蹈中非常重要的動作。
Chasse或Cwal, Gallop:像是偶蹄類動物快速奔跑的聲音。
Pas-de-Chat:在喬治亞(Georgia)和法國的農夫常跳一種模仿山羊跳躍的動作,在當地稱為Kermatt或Il Chieb’,和Pas-de-Chat非常相似,唯一的差別在農夫們並不反轉他們的膝蓋(turn out his knees)。舞蹈中,舞者會控制身體前後移動,腳則適時後踢。這種舞步在山中牧羊人的「羊舞」中也會見到。
Rue-de-vache:舞者一面直線前進,一面像牛一樣的在身側向外踢。在法國、烏克蘭牧牛人的舞蹈中都有這種舞步。
De’veloppe’ en avant,或稱蒼鷺舞步(crane step):優雅的在身前舉起腳,像是蒼鷺平時所表現出的那種高貴的姿態。這種舞步在斯拉夫、加泰隆尼亞(Catalonian)、希臘、巴斯克的舞蹈中都十分常見。
純粹的動物舞蹈,有時會演變成狩獵舞蹈。人們為了增加食物來源,擺脫「素食」的生活,便試著去模仿動物、鳥類、或魚的動作,相信藉由這種的模仿可以更瞭解它們,而更容易捕捉到。在蠻荒年代,人們只有簡單的刀斧作武器來獵取動物,基本上就是一件充滿危險的事,所以,在出發前往往頭目會先執行一些特殊的儀式,帶領他的族群能進入打獵時的情境與氣氛。這樣的儀式在今天非洲仍可見到,頭目會模仿要獵殺的動物特徵,隨後是一連串的疾行,偶而停下來等待一下,最後給上致命一擊,往往族人們會在這樣的儀式中情緒激昂亢奮,然後才憑此氣勢,出發打獵。在歐洲,這樣的舞蹈已很少見,頂多是一些男生追求女伴的求愛舞蹈。在匈牙利的牧羊人舞蹈中,倒有一個少見的特例,鮮明的表現出捕捉和獵殺野豬的情景。
在世界各地都見得到的旋轉木馬(Hobby-horse),倒是可以呈現動物舞蹈的第三個面向。這一種奇怪的發明,或許是馴養動物的歐、亞游牧民族,它們對動物崇拜的最後遺跡。馬,是最有用的獸類,它提供了人們運輸、吃、喝,而成為人們與自然奮鬥的重要伙伴。人們為了祈求生活的豐饒得以延續,首領往往穿上馬皮製的衣服,戴上馬頭骨製成的頭飾,模仿馬匹的動作和不羈,彷彿馬兒在女孩裙下掃動,用鼻子不斷的去嗅聞女孩子的腳。而最終,便發展出了可笑、滑稽的旋轉木馬。這類對馬崇拜的儀式愈發重要,原因是人們需要馬的協助,在貧瘠之地,馬匹可以帶來希望,在豐饒之地,它更可以讓人們富裕,協助人們抵禦外侮或遷移。
證據顯示,旋轉木馬在許多地區存在,完全不受地形的影響。像是以放牧為主的地區,如羅馬尼亞或西班牙;像是三面環海,即便是受到外侮也不容易遷移的地區,如Cornwall的Padstow或巴斯克地區;又像是由小島組成,馬兒甚至常還需要游泳或搭船渡河的地區,如希臘。而歐洲歷史上許多的跨海長征,或許就是它廣泛流傳的原因。傳說中一些飛馬的出現,甚至一些海怪,也常常在旋轉木馬上見到,就是這個道理。
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土耳其—韃靼人的生活中對馬匹的仰賴甚深,在他們的舞蹈中也有一些模仿馬匹運動的舞步,但他們關於馬的崇拜儀式卻很少。
軍人舞蹈(Guerrilla Dance)
每每看見南斯拉夫的年輕男人,在開口的圓環舞(kolo)陣中,又跳又扭的,揮舞著劍,可以想像這屬於原始人類的奇異動作,實在是希望能夠把環境好好的「清理」一番,才開始他們的儀式。長劍在揮舞中,總是颼颼的響,直似野獸吼叫的聲音,這些聲響具有警醒儀式中人們的作用。同樣的表現方式,在巴爾幹和高加索山脈的人們也都常見。這些驅趕惡靈的儀式發展,其實是和一些倚樹而生的野獸有關。
這些倚樹而生的森林野獸,往往不聲不響便欺近人身,造成危害,所以,人們往往折斷並搖晃樹枝,用大動作和發出聲音來保護自己。早期的人(被稱為whiffler,即搖樹枝的人)並不大規模清理森林,只在住所附近作一些處置。但當他們開始豢養動物,有了放牧的需要時,如何大規模、大範圍的保護自己和牧群便形重要了。於是斧頭便發展出來,成為重要的工具。羅馬尼亞和匈牙利的牧羊人、斯拉夫的伐木人至今都還在執行這樣的清理工作。
當族群人口日益增多之時,便開始了擴張與外界衝突的時期。擴張與衝突為舞蹈內容增加了新的元素,人們學會了在遷移前做好偵察工作的必要,也會在飢荒、困乏的時候去突襲別的富有族群,以便維繫生存。這時候,人們必須靠戰爭攫取土地,於是舞蹈中也會開始顯現戰爭的樣子。正如族中長老會努力激發出獵前的勇氣一般,軍隊的首領也會試著鼓動年輕軍人的士氣,以期於真實戰爭中能獲得勝利。因此,一些沿著圓圈潛進、模擬戰爭,而終至勝利的儀式舞蹈便發展出來。
上述的舞蹈型態至今仍在一些政治疆界變更頻仍的山區,或是曾經被捲入大規模戰爭的地區人們間廣泛流傳,而與一些長時間定居的人們有著截然不同的傳統。戰鬥的精神是在圓圈之中激發的,當男人獨自在圓圈之中舞蹈時,即象徵著戰爭中與不可預知敵人的爭鬥,此時,所有的舞者則是隨著鼓聲,跟隨著領舞者(leader)走著固定的舞步。除了這些個人的舞蹈動作外,整體的移動是朝向入侵敵方的方向前進的,而舞蹈的方向隨時可變,每個人也都可能變成領舞者,這使得戰爭的氣氛一觸即發。
工作舞蹈(Work Dance)
當人們開始定居生活,「控制自然」便成為必作的功課,他會開始想改變大自然成為自己想要的模式,於是一些充滿了人們對生活期待的儀式,便逐漸發展出來。在歐洲一些氣候不穩定、夏季短暫的地區,就可以發現「太陽祭(sun-rituals)」,便是一例。
其實,當人們開始瞭解,沒有太陽熱力照耀,世間一切也將化為烏有的同時,「太陽」就變成祭典中重要的崇拜對象,在塞爾特人的努伊德教徒(Celtic Druids),便有所謂的太陽祭。在祭典進行當中,舞蹈會適時地將典禮主持者(神父)圍繞在一個特定的位置,這個位置是太陽象徵的所在,有時候,會是由一圈石頭圍繞著的祭壇,而在仲夏日正當中時,陽光會正好直射正中央的祭壇。在塞爾特人一支傳統舞蹈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World’ 中,人們會將長列纏繞成螺旋狀,而螺旋的中心位置,就是古老祭典中太陽的所在。
在歐洲最常見的太陽祭典是圍繞著「營火」(bonfires)跳舞的型態,在不同季節都可以見到。在瑞典和格陵蘭,太陽祭舉辦在漫長冬季剛過,暖陽乍現的時節,而大部份地區則是在仲夏時節舉行,因為正須陽光催熟作物;在秋天,人們則乞求太陽多露臉,好讓收穫更豐富;而每年冬至,日照最短的那天,也有祭典。這類祭典的發展,或許與火的發現有關,因為「火」讓人們可以不用全然依靠太陽暫時取得光明。而另一方面,祭典也與樹木關連甚深,因為砍伐樹木,才能有「營火」,也才能有祭典的儀式與舞蹈。因此,有了火,人們才能夠祈求上蒼,在營火熄滅後賜與明亮的陽光。
條頓族(Teutonic)的舞蹈儀式和營火也有關係。閉口圈中,男士輪流以足跟向圓心猛踢,兩邊的男士則支撐這位男士,來維持圓圈,有時圓圈會快速旋轉如水車(mill-wheel)一般。這或許也是水車(輪子)的發明後發展出的舞蹈型態,由於輪子有碾碎玉米、製作陶器、儲藏能量的偉大價值,模仿輪子的快速旋轉的舞蹈,也證明了太陽的進一步貢獻。
「太陽祭」的舞蹈,一向是男士的專利,就好像月亮祭典總是女人的舞蹈一般,有嚴格的性別區隔。越是「定居」型的民族,這一類的祭典越多,男女性別角色的區分也越清楚。由於生理上的差異,女性自然被分派做在家裡照顧孩子、播種、汲水等工作,而原始人一向喜歡在儀式祭典中以一些相似的物事來比擬崇拜的對象,因此,女人的祭典中特別會出現一些相信可以綿延族群生命、和維護家園土地的象徵。女性與月亮相關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女性的「月經」(menstrual)與月亮的圓缺若符若節,因此人們相信月的圓缺與女性的生殖力有關,也相信在新月時節由女性來播種耕耘是必須的。許多斯拉夫女子舞便在呈現月亮盈虧的樣子,同時,也展現不同時節的工作型態。
由於「汲水」(water-fetching)也是女人的工作,自然「祈雨祭」也就融入女子舞中。亞美尼亞的柳樹舞(Willow Dance)是最生動的例子,女性以手指模擬雨滴,手臂為枝葉,呈現雨滴由枝葉滑落而散開的樣子。另外,在烏克蘭和鄰境地帶有另一組有趣的動作,稱旋軸步(pivot step)。女子以自由足的足踵在重心足前猛踢後,立即移至重心足後造成旋轉,此時舞者的頭髮會隨之前、後擺動,這種舞蹈尤其在大麻和玉蜀黍產地最盛,有祈求豐收如女子舞蹈呈現的樣子一般。
土地越肥沃,工作越多,犁和馱獸(如馬、牛…)也就運用的越多。男人也開始參與播種祭和收穫祭。許多模擬真實工作的有趣舞蹈,至今仍可在蘇聯最富有的區域地帶見到。舞者成一個圓圈,他們播種,收割,捆紮、堆積作物,打穀,同樣的舞蹈,在法國中部普羅旺斯(Provencal)的兒童舞蹈中也可見到。有時,我們會以舞蹈鮮明的表現採摘葡萄、釀酒的情景,這樣子的舞蹈,在葡萄牙、希臘、義大利的古老舞蹈[5](Vintage dances)中也常見到。捷克、匈牙利及法國馬賽(Champagne)附近的伐木工人也是一絕,表現出伐木時砍伐、鋸木、翻滾圓木的樣子。
當男女在一起舞蹈的時候,許多關於繁衍生產的元素便加入舞蹈中。例如:在象徵豐收的跳躍中,男子將女子高拋入空中,女子的裙子飛得越高,玉米就會長的越高;男子彎腰,用彎曲的腳模擬種子的形狀,當男子隨後的高躍,兩腳向兩側分得越開,就代表種子發得越好,當然,枝葉也就會長得越多越強壯。
在比較貧瘠的地區,工作舞蹈便不那麼熱情瘋狂了,但舞蹈的形式多少仍是有著對某種產業豐收的期待。例如養羊,一定有紡羊毛、製毛衣和地毯等工作,於是亞美尼亞便發展出了可愛的織毛毯舞(Carpet Weaving Dance),也有Hebridean的編織舞和瑞典的Renningen舞。
同理,在海岸地帶便有漁人舞蹈的發展。就像俄國的獵人舞蹈一般,有些漁人舞蹈只是純粹的模擬打漁時的動作,這些舞蹈多是為了在出發前能博個好彩頭,像是白令海(Barents Sea)奇怪的以矛刺魚的舞蹈便是一例。大部份的漁人舞蹈則是在表現捕魚過程中的各項工作,其中以葡萄牙的漁人舞蹈最為生動。
一些最主要的工作舞蹈可以在斯拉夫和芬烏(Finno-Ugrians)族人的婚禮中見到。在婚禮中,新娘會跳出她未來為人婦時應做的工作,搖搖籃、烘焙麵包、招待客人、織布、播種、收穫等,有時候,新娘則會坐著看母親示範的舞蹈,有時,則是女儐相來跳。甚至,新娘被要求一定要表演時,其他的未婚婦女也會在一旁加油,而岳母和一些婦女長輩則在一旁指點。新郎偶爾也會加入舞蹈,如果新娘的頭冠鬆脫了,新郎會一邊舞蹈,一邊將新娘的手巾別在新娘的頭上。
工作舞蹈數之不盡,說也奇怪,人們就是相信這些舞蹈之後,工作一定順利,而往往也是如此。這些工作舞蹈其實不僅讓人興奮狂熱而已,也確實有幫助人們練習,而使正式工作時能更臻完美的好處,這使得工作舞蹈更具意義。
戰爭舞蹈(War Dances)
在歐洲,劍舞(Sward dances)是十分普遍的舞蹈,但人們也一直有錯誤的認知,認為所有的劍舞都與戰爭有關,是源自戰爭的產物。要清楚說明劍舞的發展並不容易,其中的一些游擊隊(Guerilla)型態的劍舞算是最容易瞭解其脈絡的一支。游擊隊型態的劍舞,主要發展於斯拉夫、土耳其族群,以及匈牙利,這種劍舞的發展有幾個階段,首先是用神樹(magic tree)的樹枝做素材,當作儀式中掃除惡魔的工具,後來他們便將樹枝連結成一圈,象徵將惡靈驅趕在圈外,最後則轉化成趕走可見或不可見敵人的儀式,逐漸發展出了使用一些工具和武器,劍舞才出現其中。
至於歐洲劍舞的主要發展來源,可能是從塞爾特人太陽祭發展出來的連鎖劍舞(Linked Sword Dance),然後由塞爾特人帶至全歐洲,成為歐洲普遍流傳的編劍(Weaving the Swords),最初應該只是木棍和樹枝的編織,將它們編成一個鏈狀,然後,人們開始將樹枝編成一個閉口圈,首領則在圓圈中央手持這個綴有稻草或薔薇的物事做為太陽的象徵。這種舞蹈十分強調參與者的通力合作,因此,日常參與勞動的人們會被特別指定加入舞蹈,以便舞蹈的連結更為緊密,也象徵平日工作的合作密切,非勞作者則會被排除在外。
有一個重要的參考訊息:中世紀時,一些商業公會 (Trade Guilds)便已經在學習練習上述舞蹈,並且納入當時所謂的道德劇(Morality Plays)中。道德劇的流行,使得這種舞蹈隨時能出現在市鎮廣場的表演中。因為在道德劇中的英雄,不論是從普羅旺斯獄中被釋出,或是由巴斯克、斯洛伐克的棺材中復活,他們都跳這種舞蹈,甚至在絞殺壞人之後也跳,這讓它深具「教化意義」,因此使得教育程度較低、不文明的一般人民越加看重它的價值。在戰爭期間,公會則會做起一系列的防禦工事抵禦外侮,由於武器的缺乏,一些平時使用的工具,如毛皮工人使用的剝皮刀、箍桶匠的板斧便會取來替用,久而久之,這種公會舞蹈(Guild dance)才跟戰爭扯上關係。而由於「劍」取得容易,也才逐漸取代原來的「工具」。而英國地區的劍舞,則應該是在被北方游牧民族統治期間,從來到英國的游牧民族軍人處習得的,包含了丹麥族的短劍舞,和維京族(Vikingo)的長劍舞。
另一種劍舞則是真正的男子劍舞。它是一套(set)的舞蹈,不同於游擊隊型態的舞蹈,或許發源於希臘城邦(Greek City States)中一些定居、必須專注於軍事訓練,以抵抗外侮的族群。以派瑞克邦(Pyhrric)為例,繼承羅馬人的教育方式,教導男孩攻擊和防禦的藝術,甚而將此教育方式傳播到整個帝國。這些傳承至今仍可在法國的Pont-Aven和Montpellier的砍刺舞蹈、英國摩里斯舞中的木杖擊打中出現。摩里斯舞中的木杖擊打,總是強調音樂的節奏,且往往持續很久,這樣子的情形無可避免一定會發展到用劍格鬥的結果。
軍人在舞蹈的散佈和演變中的角色一再被認為十分重要,而十字軍東征時期開始發展的軍中樂團取代人聲、笛、小鼓等原本的簡單形式,對於早期民俗音樂形式的衝擊與改變有很大影響。軍人對舞蹈影響的另一個例子則是十字軍東征時期對劍舞和摩里斯舞的影響。在所有十字軍經過的地區,都可見到描述基督徒與摩爾人戰爭的舞蹈(像是塞維亞大教堂的系列舞蹈),或是從土耳其人手中拯救女人的情節等類似主題,有時候也會伴隨著一些不知來源的民俗戲劇情節,像是「七個基督徒勝利者(Seven Champions of Christendom)」,在法、義、西、波希米亞、巴爾幹等地均可見到,這些情節自然地影響舞蹈的主題,只因為生死輪迴的精神深深地蘊含其中。
而所謂的摩里斯舞(Morris dance)則有一段典故。這是一種年輕男子的舞蹈,舞蹈中男子持續上下急跳(jig),是一種激烈的舞型,有激發生命潛力,活化生命力,永續人類生存的意義。這種舞蹈見於歐洲各地而不侷限一地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當十字軍出征時,他們會將盟國或敵人分別冠以摩里斯(Morris)或摩里斯可(Morisco)的名稱,而一旦粉墨登場、跳起舞時,他們也會把臉塗黑喬裝成摩爾人(Mors),這或許可以解釋今天在蘭開夏郡(Lancashire)和普羅旺斯地方奇異的摩里斯舞蹈的風格,舞者用切半的椰子縛在膝、腰、手上,舞蹈中則持續敲出難以明瞭的旋律節奏。這樣子的型態,在土耳其族群中也可以見到,只是他們是用手拍而已。由於非洲生產椰子,因此使用椰子殼舞蹈被認為是源自非洲摩爾人的舞型,就好像巴斯克的摩里斯舞中使用鴕鳥羽毛一樣,也必然是源自非洲的。
偶而,我們可以見到戰鬥型劍舞的另一種觀點呈現。當戰士在戰場中奪取到敵人的劍時,會跳起劍舞以為狂歡。在承平時期,劍舞則變成一種純粹的舞蹈技巧,這時劍會被平放在地面,而舞者則在地上的劍陣內、外穿梭,或在劍陣上跳躍,這樣子的舞蹈在蘇格蘭十分聞名,在Carpathian和Tatra山區,則有以冰斧取代劍的方式,而Pyreness則是用彩帶。
另一個軍事活動的影響則是塞爾特人的三人舞蹈,一種由一男兩女組成的Three-handed Reels,男子在舞蹈中同時可以和兩位女伴舞蹈,有較多機會接觸異性,選擇伴侶。匈牙利的軍人舞(Verbunkos)衍生出一系列斯拉夫族群中的募兵舞蹈。從匈牙利開始,把操兵時的一些技巧融入舞蹈,男子一邊跳舞,一邊與心愛的女子道別。有朝一日,戰爭結束了,軍人回鄉,或因女友他嫁、或因戰事受傷,人們由於關心同情這些軍人,故發展出了一男二女的三人舞蹈型態。像是波蘭舞蹈中的卓羅亞克(Troyak)[6]或南斯拉夫北部的圓環舞(Kolos)都是受到上述影響,而發展出的一些簡單農民舞蹈。而瑞典的Vingaker Dance則又包含了外國舞蹈的影響。
求愛舞蹈(Courtship Dance)
雖然各式各樣的傳統儀式中,常常都會見到男、女在異性面前「用力」地表現自己的體力與魅力,但純粹的雙人舞蹈卻是直到十字軍東征時期的普羅旺斯王朝(Provencal Courts)時期才逐漸發展出來。在這時候,一種有別於農民舞蹈的宮廷舞蹈(courtly dance)開始出現,許多舞者因為「舞蹈」特別被訓練。這樣的發展其實與社會行為與地位標記有關,且伴隨著語言發展的成熟,連農民的粗俗舞蹈都逐漸轉化成為文雅的(politer)型態。舉例來說,原本舞蹈中男士向女伴猛力衝去、以及對女士的熱烈擁抱和邀舞,便轉變成了在心儀女士面前的高貴姿勢和優雅地帶領舞伴走下舞池;而原本女子可以粗魯的拒絕或逃開,也轉變成了舉起食指輕輕搖動說「不」,或很害羞的別過頭去;女子原本在快樂時的興奮跳躍、裙擺飛揚,也轉變成為在男士手下高雅的旋轉。所有的轉變都使得農民「精力充沛」的舞步變的更「紳士」些。當然,不會總是由男子在女士面前跪下,有時女子也被期望能服從男士,因此,正如東方的舞蹈中一般,女生的「低跪禮」被納入宮廷舞蹈中,有時女子跪下行禮時,男生還會將腳抬起,掠過女士的頭部上方呢!
住在國王或領主附近的農民受到的影響特別大,因此他們的舞蹈也比較文雅,像是一些西歐的Cushion舞蹈,Shoemaker舞、Finger舞。一件令人詫異的事是,所有這些雙人舞並不侷限一地發展,例如:Playford’s Dancing Master(1967出版)一書中即指出一首名為「甜蜜的凱絲(Sweet Kate)」至少在9個以上的國家裡都可以見到它的影子,只是名稱不同,分別是丹麥的「手指撲克(Finger Polka)」、波蘭和捷克的「瑪莉去花園(Mary went to the Gardon)」、北義大利的La Vinca、荷蘭的Driekusman、Savoy的La Badoise、瑞典和德國的「拍掌舞(Clap dance)」、和Westphalia的「來我這(Come to Me)」等都是。至於英國是否是發源地,已難查證。它們的舞蹈形式、音樂旋律都極其相似,但舞蹈姿態則有各國不同的特色蘊含其中,例如,德國北方的版本顯得沈重、熱烈;但Savoy的則顯得靈巧、優美許多。
在捷克斯拉夫和阿爾卑斯山區則是另一種在手下快速移動旋轉的華爾滋或撲克的宮廷舞形式。這種形式的舞蹈,在立陶宛有互換帽子的變化,在許多奧地利和斯堪地那維亞的舞中則有搶舞伴的情節。
歐洲雙人舞蹈有許多社會習俗交互影響的例子,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皇室或貴族間因同盟或戰爭後「聯姻」的結果。當新娘或新郎出國的同時,也將自己的文化帶出去,於是外來文化與本國融合而形成今天的特殊形式。北義大利臣服於普羅旺斯,於是義大利文化融入法國之中,這種舞蹈、音樂、思想的同化,連帶使後來的宮廷舞蹈也和農民舞蹈產生融合。在西班牙和法國邊界一直變更頻仍(即巴斯克地區),不時在談判與同盟間變動兩國關係,西班牙對法國的舞蹈風格因而影響深遠。
奧匈帝國(Austro-Hungarian Empire)的華爾滋和撲克則是在維也納展現出它狂風暴雨式的迷人丰采。不論以往或現在,大多數的歐洲人總是在戰後以軍樂演奏舞蹈音樂,痴狂的跳著這些快速旋轉的華麗舞蹈,而且逐漸取代舊有的儀式,成為主要的儀式活動。即便是今天,華爾滋和撲克仍在人們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原因無他,在老一輩心目中,它們幾乎是「唯一的舞蹈」了!
娛樂舞蹈(Recreational Dance)
接著,17和18世界的鄉村舞蹈(Country dance)和一些衍生的舞蹈類型,則全部都是為了「社交」而跳的舞,也就是娛樂舞蹈。即使是一些傳跳了百餘年的、真正的土風舞也都變成了娛樂性質。雖然如此,舞蹈的本質並未被人們遺忘,近50年來有一些古老的舞蹈也在人們重視下,相繼被挖掘而重現天日,只是,這一切最終都被運用在「娛樂」上。民俗舞蹈的原始形式和意義在一般人心中已蕩然無存,下面的段落即在說明人們如何從原始掉落到今天的舞蹈型態,人們在學習去控制和改變環境的同時,思想和信仰也隨之改變,而娛樂取向的舞蹈就是它的結果。而根據研究顯示,每一個基督教的支派在舞蹈環境的變化上都有著它的特殊影響。
以東正教為主的希臘城邦,民俗舞蹈一直在早期的型態下延續,無論人們被任何現代的事件激化鼓舞,他們總是自覺地維護許多在原始儀式中的Kolo和鏈狀舞蹈,以及婚禮、生日、喪禮中的習俗。而這種深刻的社會意識延續,實際上是由於東正教會教義的傳佈緩慢,在當時許多地區仍然未被深刻影響,農民仍舊持續接觸古老的異教徒文化,再加上大多數希臘東正教城邦與西方接觸機會很少,因此,反而封建領主大多與農奴接觸頻繁,甚而參與他們的娛樂活動,有時候,一些民俗遊藝節目的表演,也是由農奴來擔任演出,這些農奴舞者又是直到18世紀末才有少數被送往聖彼得堡接受正統宮廷舞蹈或劇院技術的訓練。因此,這些技術專業、技巧全然不同於農民舞蹈的劇院舞蹈,一直在這種界線分明的情況下被隔離,傳統民俗舞蹈也就被維持下來了。希臘城邦的農民們便持續以民俗舞蹈在他們的劇院表演,愉悅他們的主人和賓客。
羅馬天主教會(Cathonic church)的勢力擴及野蠻民族時,則是另一番的面貌。野蠻人的原始生態完全被禁止,除了在愛爾蘭和法國地區之外,羅馬天主教所自豪的雙人舞登堂入室,成為主流。這種舞蹈勢力的快速普及,主要是由於教會與政府密切的統合,完全支配了農民的心理,而這些領主們,無論是世俗政治或宗教心靈的,都從事著這一種雍容華貴、引人注目的舞蹈活動,很快地,整個城市和村莊便被這一股「宮廷熱潮」吸引了。
首先,這種舞蹈的影響只是起於「元素(elements)」的交換。宮廷舞蹈取材民俗舞蹈的內容,並予以精緻化,而農民則學習宮廷舞蹈的舉止和服飾,像商業公會取材教會的禮服作為道德劇中的教服便是一例。但是,當羅馬教皇與貴族們炫麗奪目的宮廷相繼完工,教會的力量便完全掌握了農民及奴隸等勞動階層的土地等經濟面,日益沈重的經濟壓力便開始壓在身上。農民不再有空閒舞蹈,反之,宮廷舞蹈則停止取材民俗舞,開始專注於貴族舞蹈技巧的完美,或是學習新的娛樂舞蹈。此時的貴族只對雙人舞蹈有興趣,廣大的農奴們自然也就隨著主人的喜好開始追逐「雙人舞」了。
法國雙人舞蹈的發展較慢,直到一群哲學家與樞機主教訂定出官方的藝術政策,以及凡爾賽宮(Versailles)興建完成,法國宮廷舞才和普羅旺絲、義大利的宮廷有了一致的發展,當地的民俗舞蹈也才受到影響。路易十四和以後的朝代,原本在巴黎的宮廷移走了,王宮貴族們也不在原本的宮殿中舞蹈,這樣的變化導致了封閉的宮廷文化,人們也失去了仿效的對象。奇怪的是,當法國宮廷逐漸自我封閉的同時,英格蘭和愛爾蘭的鄉村舞蹈卻開始在歐洲大陸逐漸知名。
在都鐸王朝(Tudor period)時期,英格蘭對西歐舞蹈藝術有了相當的影響力,這影響力,大部份是由於英格蘭派出的外交使者的現場音樂、戲劇、假面具、以及宮廷舞蹈深受歡迎。但更令人詫異的則是英國伊莉莎白女王本身便是舞林高手,一曲La Volta據說技驚全場。在克倫威爾革命的年代,英國的鄉村舞蹈由流亡的貴族傳入民間,而成為極受歡迎的舞種。它受到歡迎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便是「鄉村舞蹈容易學習、規格簡單,沒有其他宮廷舞蹈需要高技巧的要求」。而隨著主要哲學家福爾泰(Voltaire)和盧梭(Rousseau)等人大力倡導政府革新,以及藝術的自由化政策後,鄉村舞蹈的普及性就更高了。盧梭的「回到自然(Back to Nature)」運動,使得人們遠離法國式的宮廷舞蹈,而迎向所謂鄉村風味(rusticity)、田園式的消遣,英格蘭的鄉村舞蹈正好投其所好。Bonnie查理王子竊奪王位失敗,則導致了許多蘇格蘭人出走,更進一步使鄉村舞蹈普及化。1789年法國大革命接踵而來,在拿破崙與英格蘭、蘇格蘭的戰役當中,鄉村舞蹈則傳播到了鄉村。至此,鄉村舞蹈成為歐洲最普及的舞型之一。
同為英倫群島的愛爾蘭則一直少見雙人舞,原因只是從來沒有任何宮廷的舞蹈老師有機會親自下鄉教授舞蹈。
接下來則談到民俗舞蹈的最大敵人--「新教教會(Protestant church)」。雖然新教教會主要引導社會工業化,加速工廠建設與機械化生產,對民俗舞蹈並未決然扼殺,但民俗舞蹈確實在新教教會不斷推行教會式的舞蹈政策下完全的被抹滅了。新教教會走到何處,新舞便被帶往何處,令人驚訝的是,當新教教會戰勝羅馬天主教政府的同時,也把英格蘭的鄉村舞蹈原版照抄,因此,可以說英格蘭帶領了西北歐抵抗野蠻勢力(papal power,即新教教會),也是唯一在工業化社會下第一個能夠成長順利的舞蹈型態。
這或許意味著新教教會下的統治,是唯一亟需對民俗舞蹈作復興的工作。英格蘭是第一個被扼殺,也是首先復興民俗舞蹈的地方。塞梭(Cecil Sharp)也很幸運,在他開始想要尋找早期舞蹈的時候,還有許多長老能夠憶起舊舞和儀式。他的研究有許多後繼者,在條頓族群中,特別是瑞典的體育專家,甚至開始尋找簡單的民俗舞蹈作為體育課程中的有用教材。
英格蘭的舞蹈復興,並非明確的政府政策,反而在一次大戰期間德國的希特勒、義大利的墨索里尼、及奧地利實行了明確的政策。這些深思熟慮的政策執行,主要在提振民族意識,在當時真是蔚為風潮。而另一方面,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拉夫、南斯拉夫及蘇格蘭則是長期受到外族統治,期望能藉由貴族與軍人對民俗舞蹈的復興,以傳達出國家民族的意識。正因為這樣的期待,促使他們盡其可能的引導人們在各種地下組織和集會中練習自己的古老儀式和舞蹈,即使在德國二次大戰期間的嚴格統治下亦復如此。
綜觀歷史可以看見,人們總是找著一個又一個的理由來跳舞。即使是今天,舞蹈純屬娛樂,仍是表達喜悅的重要方式,不可遏止。其實,對旁觀者而言,正在跳舞的人們不也再告訴他們的「心事」嗎?
[1] 四旬齋,又稱封齋期,是從聖灰日(Ash Wednesday)起至復活節(Easter)之間除去星期日的四十天,為了紀念耶穌在荒野而禁食或懺悔的儀式。
[2] 五月節(May Day)遊戲中,頭和手臂置入用青葉遮蓋著的金字塔形框內的男子或小孩。又稱為Green-men、Nussler。
[3] 雅庫特人是居住在西伯利亞東北部的土耳其人種。
[4] 關於古典舞蹈的定義,請參閱呂鴻賓先生所著「古典舞蹈的時代」(奧羅舞訊第83期)
[5] Vintage,字義本身便是「採摘葡萄以釀酒」,但就舞蹈而言,Vintage dances特別是指「古老舞蹈」、「傳統舞蹈」之意。
[6] 第36屆亞洲土風舞營,波蘭籍老師Jacek夫婦便曾引進並教授本舞。